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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来自:《血疫:埃博拉的故事》

作者:理查德普雷斯顿,人文纪实,非虚构。

翻译:姚向辉

本文字数:约13000字,阅读需要30分钟。

字体颜色:绿色字体是需要了解的基本知识。

系列:康康读书,2020第一期

自然是有边界的,我们不能忽视它的存在,要心存敬畏!通过阅读这本书读者可以获得病方面的知识,对预防新冠肺炎病有所帮助,也有助于我们分辨关于病的说法。

第一部分马尔堡病

病,存在生命与非生命的边界之上,通俗讲存在于生与死之间,非生非死。存在于细胞之外,病只是存在,什么也不会发生,它们是死的,甚至能结成晶体。

若遇到细胞,细胞的黏性和病的黏性匹配上,病就依附在细胞上,进行不断的复制,直到将细胞物质耗尽或撑破,然后寻找其他细胞继续复制。他就像寄生虫,不能独自生存,只能在细胞内进行自我复制。

医学方面的解释,病是包括膜和蛋白质构成微小囊状物。囊体里有一条或多条DNA或RNA链。DNA和RNA是长行分子,包含病复制所需的软件程序。

病是分子大小级别的鲨鱼,是没有思想的复制,只是自我复制。一个句号里可以放下一亿个结晶的脊灰质炎病。

“人格解体”,是由病导致大脑里堆积的血液凝块阻断血液流动引发脑损伤,人体的生命活力和性格特质逐渐消失,慢慢变成机器人。简言之,灵魂已经死亡,只剩下肉体依然活着。

当然,此时的莫内已经成为人体病炸弹。

飞机抵达乔莫·肯雅塔国际机场,莫内乘坐出租车到达内罗毕医院。

血液从身体的每一处孔窍向外喷涌,血液无法凝结,且黑的像沥青。第二天凌晨莫内死亡,解剖尸体发现,内脏的情形如同陈放几天的尸体,粘膜腐脱,部分液化,内部大量出血。

九天后,救治莫内的穆索凯医生出现症状,发烧,全身肌肉疼痛,做探查手术,发现肝脏肿胀发红,且血流不止无法凝结。穆索凯医生仅因莫内的呕吐物溅入了他的眼镜和口腔而被感染。此时为1980年1月24日。

同事们竭尽全力救治,希尔佛斯坦医生怀疑其感染了罕见的病,他采集了血样提取血清,提交给各大实验室进行化验,其中有南非桑德林汉姆的国家病学研究所和美国的亚特兰大疾病控制中心。

CDC前身是美国在二战期间设立的临时战争地区疟疾控制办公室。MCWA自1943年开始防御由蚊子传播的登革热及黄热病。1946年,美国把MCWA重新设立为传播疾病中心,总部设立于亚特兰大。1951年,传播疾病中心建立了流行病信息服务部以训练科学家,让其为全世界各地的卫生危机做准备。1970年,由于机构负责大量的可防御性疾病,机构的名称被改为美国疾病控制中心。在2000年,CDC已有11个中心和办公室,包括国家传染病中心。美国国会在1992年再次更改了机构的名称并加入了“及其控制”一词,使其全称变为今天的美国疾病预防及其控制中心。来自百度百科

当希尔佛斯坦被告知在血液里发现了非常可怕的东西——马尔堡病时,他根本就没听说过这个病,查阅获得的资料也很简单。

马尔堡病来自非洲,1976年病在德国的马尔堡的一家名叫“贝林制药”的工厂爆发。他们从乌干达进口非洲的绿猴,从其的肾脏细胞生产疫苗,病从两三只携带病的猴子身上开始向猴群蔓延。第一位感染马尔堡病的人是猴子的喂养工作人员。此次传播感染的人员共有31名,7人死亡,致死率约为25%,被列为极度致命的病原体。

马尔堡病为丝状病家族的一员,其外观如细丝,如打结的绳索、头发、蠕虫或蛇,有时会盘成环形,是目前所知的唯一一种环形病。因其损伤中枢神经系统,并可能摧毁大脑,单独的病粒子和狂犬病粒子相似,前期被称之为“延伸狂犬病”。

随后,研究人员确立了丝状病科,由马尔堡病和扎伊尔埃博拉、苏丹埃博拉病三姐妹组成,其中马尔堡病是三位中最温和的一位,最可怕的扎伊尔埃博拉,致死率90%,被称之为“人命的黑板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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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马尔堡病感染后如同遭受核辐射,几乎所有的组织都会收到损伤,毛发脱落、红疹、瘀斑、皮肤脱落,病钟情于睾丸和眼球,可通过性传播。被感染者有脑损伤的症状如带有攻击性和抗拒性,也有精神错乱。

病来自哪里?当追寻猴子来源时才发现,猴子被捕获的地点分布于整个乌干达地区,无法确切找到病源头。不过有英国猴类批发商爆料,那批感染病的猴子由乌干达被送至伦敦后转至德国,若在装运之前发现有生病的猴子送往维多利亚湖上的一个小岛上放生,实际上这些生病的本该被捕杀的猴子却常被抓来“充数”送往德国。

无独有偶,被放生的瑟瑟群岛附近有个卡森赛罗,是世界最早出现艾滋病的地点之一,正因为是艾滋病的传播使得维多利亚湖上一些村落从地图上消失。

普遍认为,在1960年代,非洲兴起一门利润丰厚的新生意:向发达国家出口用于医学研究的灵长类动物。乌干达是这些动物的最大出口国之一。

马尔堡病的爆发使得内罗毕医院不得不关闭,67人在医院内进行隔离检查,其中大部分是医护人员。

今天,马尔堡病的这个株被称为“穆索凯株”,以穆索凯医生的名字命名,永远保存在美国陆军冷库的高危微生物动物园。

第二部分埃博拉计划

USAMRIID是美国陆军的传染病医学研究所的简称,使命是医学防护。保护士兵不受生物武器和天然传染病的侵害,专供领域是药物、疫苗和生物防护。

1969年尼克松总统签署命令,禁止在美国境内研发攻击性生物武器。从此,陆军的实验室转为和平用途,USAMRIID因此而创立。它致力于研究保护性疫苗,集中精力研究控制致命微生物的手段。

研究所的生物等级分为0、2、3、4级,从2级至4级的全部隔离区都是空气负压,4级为最高级别,也就是我们常说的P4级实验室。

2级和3级实验室需要接种各种疫苗,先从2级生物安全起步,然后到3级,拥有丰富经验才可以接触4级微生物。4级微生物属于高危病原体,是没有疫苗和治疗方法的致命病。

埃博拉病因埃博拉河得名,埃博拉河是刚果河的支流。1976年9月,扎伊尔埃博拉病爆发,55个村庄同时突然爆发,约9成的感染者死亡。

摆弄埃博拉的人都被称之为疯子,而吉恩·约翰逊是全世界最优秀的埃博拉猎手,是高危病原体界的传奇人物。

未知带给我们太多恐惧,来源、宿主、传播途径、结构和功能都是迷,很多人都不愿研究埃博拉,因为他们也不想被埃博拉研究。埃博拉侵害人体的免疫系统,可以在10天内完成艾滋病花10年才可以做到的事情。研究的人员常常在噩梦中惊醒。

进入4级实验室,需要经历脱掉所有衣物,然后穿上手术服,进入2级区域,经过紫外线消通道,然后穿过淋浴室、卫生间进入到3级区域的整备室,穿戴手套,并用胶带对手套与手术服袖口、袜子与长裤处进行密封。接着进入预备室,穿戴生物密封防护服。这种塑料的防护服通过外接通风管对内部加压,防护服就会变得臃肿和坚硬。通气完毕之后,进入气密室,最后才进入高危区域。

埃博拉病的遗传密码只有一条RNA,这种分子被认为最古老的原始生命编码机制,与地球同样古老。

虽说埃博拉的治疗实验未成功,但存在一间房子的控制组也未能幸免,证明埃博拉可以通过气溶胶传播,也就是可以通过空气传播。

气溶胶:由固体或液体小质点分散并悬浮在气体介质中形成的胶体分散体系,又称气体分散体系。液体气溶胶通常称为雾,固体气溶胶通常称为雾烟。

苏丹埃博拉

1976年7月6日,苏丹第一位感染埃博拉病人的去世,死时身体的每一孔窍都在流淌鲜血。随后他将病传染给了办公室另外的两名职员,随后在恩扎拉镇上爆发,几乎摧毁了苏丹南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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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到了医院把医院变成了停尸房,病人看到其他病友病床上化作血水,疯狂逃窜,发狂、精神错乱、人格解体、类似僵尸的行为都出现过。

苏丹埃博拉株比马尔堡病致命一倍,致死率50%,这可以和黑死病相提并论。我们永远不会知道人类离一次重大生物灾难有多近。然而这次爆发并未殃及全球,逐渐平息,病随之消失……

有人说逃离到树林远离人群打断了传染的链条,也有可能病杀人的速度太快,没有足够的时间去传染。但无论怎样,苏丹埃博拉仍在某种未知宿主身上循环复制,伺机以新的形态进入人类这个物种。

扎伊尔埃博拉

两个月后,在苏丹西部800多公里共饮埃博拉河水的扎伊尔北部爆发丝状病,被称之为扎伊尔埃博拉病,它比苏丹埃博拉还要致命近一倍。直到今天,科学家没能确定扎伊尔埃博拉的第一位人类感染病例。

扎伊尔病期初在医院内爆发,由共用的针头相互传播,病首先杀死了接受注射的人,然后在家庭内传遍,特别是包裹尸体的女人,紧接着医院里的护士,接生的修女都未逃脱厄运。

扎伊尔埃博拉病袭击人体内除骨骼肌和骨骼之外的所有器官和组织,血液凝块切断各个器官的血液流通,导致器官和皮肤出现坏死点;它还能够吞噬蛋白质使皮肤从底层开始坏死和液化,皮肤破裂,舌头腐烂剥落,据说失去表皮的舌头的疼痛超乎想象;它还能攻击眼球致失明,也许会留下血泪;流出体外的血液不会凝固,内脏器官如肝脏崩裂、肾脏衰竭、脾脏肿胀;睾丸肿胀变成青紫色,乳头流血……。

埃博拉比马尔堡病更加彻底摧毁大脑,会引起临终人癫痫般的痉挛,整个身体抽搐震颤,双臂和双脚胡乱踢打等。也许,这是埃博拉病为传播下一宿主创造机会。

这次病爆发中,一位护士因照顾感染病的修女而被传染,她为了改变贫困的命运不愿失去去欧洲念书的机会,在发病初期去城里办理出国手续,并在第二天去城里最大的医院去诊治,因没有床位她接着又去了第二家医院,仍旧没有床位无奈之下只好返回原医院。

这是个“心理否认”的案例,不想承认被传染,哪怕是向自己承认。

传染的消息很快传到世界卫生组织日内瓦总部,世卫官员更担心会因护士而引起世界级的大瘟疫,欧洲也考虑封锁来自该地区的航班。扎伊尔的最高领导人派出军队进行封锁,射杀所有企图闯关者,接下来,与该地区的联系中断了,从此该地区也在地图上消失了。

在被隔开的医院里,医生对一位感染的修女进行“濒死活检”,正是有了这次活检的组织和血液才有了后面检测结果。此次样本送至比利时和英国,并没送给美国CDC,最终他们想方设法在英国获得了一点样本残渣。

“牧羊人的曲杖”、“有眼螺栓”、“长尾巴的玉米圈”等都是初期研究者根据病的形状进行的命名。美国CDC收到样本第二天,经过对样本进一步测试,发现它与马尔堡和其他病不同,是一种未知的病原体。他们分离出株之后,确认是一种新型的病,赢得了对其命名的权利,当时任CDC的“特殊病原体部”主任卡尔·约翰逊将其命名为“埃博拉”,时间为1976年10月14日。

令人感到兴奋和敬佩的是,第三天约翰逊变向世卫组织申请进入病爆发区,去阻止病的蔓延。当他们进入病区后,发现当地人采用“反向隔离”的土办法来保护自己,即切断村庄与外部世界的联系。

当时城区约一千名美国人生活在那里,美陆军空降师已做好准备,一旦城区出现埃博拉病例,立即开始疏散美国公民。最终病没有进入城区,危机就这样消失了。

第三部分寻找马尔堡

1987年9月,距离马尔堡病爆发约10年,USAMRIID的平民生物危害专家约翰逊收到来自肯尼亚乘客提供的血清。血清来自一位丹麦10岁的孩子,此时他已在内罗毕医院去世,经检测确认为感染马尔堡病。

马尔堡病就像旅行家,能在物种之间传播,打破物种之间的分隔屏障,当传播至另一物种时,可能会摧毁整个物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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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对孩子活动历史进行调查,发现孩子去过埃尔贡山的奇塔姆洞,于是对同行的人进行检查,其他人都未感染马尔堡病。

之前,1986年,约翰逊已经在肯尼亚人的陪同下,进入该洞穴进行探索,绘制地图。此次,孩子的去世再次让这个洞穴更加神秘,约翰逊说服陆军出资组织一次正式考察。

1988年春,一支由野生生物学家、科学家、医生、技师等共计35人队伍,携带设备和17只实验用的活体动物,开始探索该洞。

他们将洞穴视为4级高危区域,在洞外设立3级整备区用于穿脱防护服,设立一个4级尸检区,用于解剖被活捉的小型动物。3级整备区与4级高危区相连接的部分称为灰色地带,用于化学淋浴消区域。活体的动物作为哨兵放置在病疑似出没区检测病。

防护服是使用的雷卡防护服,又称橙色防护服,是可移动的正压防护服,由电池驱动的供气系统,可以在空气污染的极端生物危害环境下野外作业。

他们在洞穴内采集了三万至七万只会咬人的昆虫,数以百计的鸟类、啮齿动物、蹄兔和蝙蝠,甚至对当地洞穴居住的人及豢养的牛都采集血样进行测试,健康的哨兵猴也被安乐死后进行解剖,结果并未发现马尔堡病的踪迹。

这次正式探索没有任何发现,他们能确定的一点是马尔堡病存在于埃尔噶贡山的阴影之中。

发生在华盛顿近郊的病

雷斯顿距离华盛顿16公里,是全美首批规划的市郊居住区之一,在华盛顿市区的快速通勤范围之内。

1989年秋天,康宁公司在该地的分部是负责进口和销售实验用的动物,每年约有一万六千只野生猴子从热带地区进口至美国。为了防止传染性疾病的蔓延,进口的猴子都必须隔离1个月才可以运往美国各地。

1989年10月4日,黑泽尔顿收到了来自菲律宾发来的一百只野生猴子。猴子为食蟹猴,属于猕猴,又称长尾猴,生活在东南亚的热带雨林。这批猴子送到时在中途已经死了2只,死几只猴子属于正常现象。但到11月1日,近1个月的时间,这批猴子的死亡数量达到29只,接近三分之一,不同寻常的高。

检测人员认为猴舍里的空调系统损坏,使猴舍里的温度过高,猴子中暑,所以整个猴舍里的猴子精神状态不佳。猴子的管理员不认同这种解释,于是对死去的猴子进行尸检,发现脾脏肿大,肠道里少量血液,这并不是中暑的症状。

当天晚上又新到一批食蟹猴,管理员怀疑房间内存在传染性病原体,如“猿猴出血热”会导致猿猴肠道出血,于是将新到的一批猴子关到与之前那间房子隔2间的房间里。大概过了一个星期,F房间又有三只猴子去世。

管理员记录临床症状:厌食、嗜睡,直肠温度并未升高,鼻涕、便血不明显……

突然停止进食,死时瞪着眼睛,脾脏受损,肿大硬如石块,变成一团凝血。

11月12日那天,管理员发现F房间内的猴子又死了三只,猴子的持续死亡成为了怪事,管理员从死猴的喉咙处采集少量粘液样本,粘液里只要含有病原体就会被保存下来。

为了搞清楚病因,他们向USAMRIID的病理学家求助,彼得·耶林是一位平民身份的病学家,他以熟悉猴类病闻名,从事防御高危病的研究,也对雨林病做基础医学研究。他最喜欢的生命体拉沙,是西非的一种4级高危病,从他个人角度讲,拉沙迷人又美丽。

管理员随后将死去猴子的脾脏、咽喉取样、血清交给了他,耶林带着样本去了3级实验室进行检测。

鉴别病的方法之一是把病样本滴一滴在三角瓶里,让它在三角瓶里的活细胞内生长。

负责检测的技师将脾脏碾碎制成带血的糊状物,将糊状物滴几滴装进几个装有猴类肾脏细胞的三角瓶,她还将部分咽喉取样物放进盛有血清的三角瓶,然后放入加热器进行培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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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猴舍竟然没有猴子死亡,传染病似乎自然而然的消失了。

由于病培养需要几天,猴舍貌似可以松一口气了,然而第三天F房间内的8只猴子停止进食,猴子的状况恶化,此时,该房间内已经有一半猴子死亡。更严重的是,和F房间同一走廊的其他房间内的猴子也开始死亡。

猴舍的管理人员开始焦虑起来,催促研究结果,研究所的其中一位病理学家检查脾脏样本后,初步判断是猿猴出血热,对人类无害,对猴类致命。

从10月初就开始在楼内传播至11月中旬,得到初步诊断的结果,多少给猴舍的管理人员一些安慰,至少可以有方向去挽救剩下猴子。为了防止继续感染,他们把F房内剩余的猴子给处死。

盖斯伯特在研究所里实习和接受训练,负责操作电子显微镜。电子显微镜用电子束拍摄病之类的微小物体,在病学实验室属于基础工具,在样本组织中借助于电子显微镜寻找病。对他来说鉴别高危株和分类病群里就像采集整理蝴蝶和花卉的标本,他喜欢内部空间的那份孤独,那种被全世界遗忘的感觉。

11月17日,盖斯伯特和他的同事去三级实验室检查三角瓶,通过光学显微镜观察发现,细胞肿胀而蓬松,胖乎乎的像是怀孕,细胞里有斑块,斑块里有反光有点像光线照在结晶体上。现象比较奇特,他们叫来耶林观看后认为是某种野生菌类入侵细胞,猜想是假单胞菌。耶林打开瓶盖,在瓶口扇动手掌闻瓶中气味,没有其他气味,另外两同事也分别闻了闻,都没闻到气味。然后决定到电子显微镜下看看究竟是什么。他们将浑浊的液体倒入离心机进行分离,将一丁点灰色泥状物质保存之后便匆忙赶回家,准备迎接期待已久的感恩节到来。

丝状病的潜伏期3-18天,病粒子在此期间数量稳步增长。11月24日,猴舍的管理人员发现距离F房间两个门洞的H房间,一夜之间五只猴子死亡,他顿时不安起来。

周一,盖斯伯特急着想用电子显微镜观看细胞,找出猿猴死亡的证据。他拿出金刚石刀安装好,在显微镜的下开始切割。

他利用指甲油将女性一根睫毛粘在木棒上,将破碎的切片挑出。然后利用黄铜的制成的金属网格将切片从水滴中捞起,切片卡在金属网格上,然后将卡片放入小盒子里带到电子显微镜房间。

为了寻找一种病,也许需要花上好几天扫描细胞。而在这一个切片上就有数以千计的细胞需要查看。生命体系的微观世界里,比现实世界更为复杂。细胞也是一个世界,而病藏在细胞中,就如同藏在人类世界里的某一处森林之中一样难以寻找。

他忘记了呼吸,发现细胞是被摧毁了,细胞壁全是蠕虫,外形如绳索,丝状病?马尔堡?他胃里翻江倒海,紧张产生了呕吐反应。经过再次确认,排除了卡迪奈尔病,更让惊恐的是他和他的同事闻过这个瓶子,他立即拍摄了照片并冲洗出来。开始回想,马尔堡病的潜伏期和闻瓶子的日期。十天,正是病发病的窗口期,开始回忆过去有没有中招的迹象,如头疼,发烧?努力回想接触时的动作,如闻的时候深呼吸,以及事后用手指揉眼睛、用手抹过嘴等危险动作。

紧接着他开始对自己的专业水平自我怀疑和发问,自己是实习生,还处于学习阶段,自己有多少把握确定是丝状病,该如何向上级报告,这可是华盛顿近郊,万一判断失误,可能引起恐慌,最后成为笑柄。

他再次拿起底片观看,形状如长蛇,仿佛缠绕的白色眼镜蛇,仿佛美杜莎的头发,这是大自然的真面目,赤裸裸的恐怖女神,美得惊人。

病将细胞改造得几乎辨认不出来,细胞中央出现琐屑的晶体,这些类晶体簇就是病的内含体,是准备破壁而出的病幼体。一旦它们接近细胞内壁,就开始分解数以百计的病个体,就如同草从土地发芽一样簇拥而出,此时细胞肿大、变形最后破裂、死亡。

然后继续繁殖,更多的细胞死亡。

11月27日,他带着相片去上司耶林那汇报情况。耶林是平民身份,通过陆军的关系找到了医学博士彼得,他负责应对危险的未知微生物。他曾经去过中美洲和南美洲的丛林里寻找高危病原体,曾吃过蛙肉、水母、蜥蜴、癞蛤蟆、豚鼠等,竟还生吃白蚁。

彼得首先确认病不是来自实验室污染,然后再对病准确确认。经他同意后,开始使用人体细胞细胞进行验证是否是马尔堡或埃博拉,第二天就可以拿到确定的答案。除此之外,彼得需要更多证据,证明此病是来自猴子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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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军事和危机正在酝酿。

耶林和盖斯伯特更担心自己是否感染了病,及是否将病传染给家人。一旦被感染,他们将被送进四级生物隔离医院,比监狱还要可怕。进入的人很容易心理崩溃,企图逃跑,过不了几天就会得抑郁症。这是被囚禁的死囚,等待他们的是发烧、内脏剧痛和脑中风。因此大多数人都会说他们没有暴露过,拒绝承认他们可能出现任何问题。

经过自我检测和一点点回忆,认为自己没有被感染,而且若是发现新病株他们还有命名权,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于是他们俩觉得选择沉默,但随即对自己血液进行化验测试,以确保未被感染。

耶林在P4实验室度过一整天,等待实验结果。但耶林觉得还是要告诉猴舍的人员注意自身防护,善意的提醒要把握好度,既不让他们产生恐慌,又要他们引起足够的重视。耶林话里“恐慌”和“特定的”词语起到了作用,双方以“类似”达成一致认识,小心对待、冷静心态是猴舍管理员在等待结果出来之前所应做到的。

判断是否是某种病,需要用被感染者的血清进行测验,将病放入感染者血清,若是目标病存在,血清就会发光。耶林分别取了马尔堡病、苏丹埃博拉、扎伊尔埃博拉三种血清,到完全黑暗的小房间内观察,寻找代表真相的绿色光辉。

结果,在扎伊尔埃博拉病中发出了明亮的光辉,耶林仍不敢相信是致死率9成的扎伊尔埃博拉病,从新再来一次检测,确保没犯任何错误。最终确定是扎伊尔埃博拉病。耶林将检验结果通过水槽传出实验室,这是高危区域向外界传递物品的方式。防水纸经过水槽中的化药药剂渗透进行彻底消。

耶林和彼得斯一起去见USAMRIID的指挥官哈克索尔上校报告情况,哈克索尔又打电话给医学博士拉塞尔少将参加紧急会议,彼得斯又通知杰克斯上校一同参加。

可以肯定是丝状病,又对扎依尔埃博拉呈阳性,少将用词准确谨慎,化验不能确定病就是扎伊尔埃博拉,只能确认病与扎伊尔埃博拉关系密切,有可能是埃博拉,也有可能是新出现的病。令人惊恐的是埃博拉是可以通过空气传播,少量的埃博拉病进入空调系统,就足以杀死整栋楼里的所有人,比化学素更可怕的是,它是可以自我复制。

按照标准理论,阻止病传染有三种方法:疫苗、药物和生物隔离。埃博拉没有疫苗和药物,所以只剩下生物隔离。

第一,切断猴群与外部的联系,让病和它们自生死灭;第二主动消灭它们。自生自灭对猴群来说过于残忍,受病感染而死的死法非常难熬。另一方面,陆军属于军队,军队的使命是保卫国家,抵御军事威胁,这种病构成军事威胁?是否该介入阻止病原体传播?

陆军没有处理这种状况的法定职责,但有能力、有力量,缺少授权;而疾控中心有授权,但缺少力量。显然,这里涉及到法律问题,拉塞尔少将用这些话回答法律方面的疑问:“先出击解决问题,事后请求原谅。这样的策略当然优于请求许可但遭到拒绝。永远不要问律师‘一件事能不能做’之类的问题。我们去做必须做的事情,律师的任务是解释这么做为什么合法。”

谁出钱,谁组织,谁牵头等都是会上激烈争论的问题,此时病正在传播。

在行动确定之前,最后一次确认该病是不是埃博拉,拉塞尔找到墨菲寻求确认。

核平,是军队中防范生物危害的特种分队用语,是指对一个地方进行彻底消,灭绝这个地方的所有生命,假如宿主是人类,就疏散场所内的人群,并关进监狱隔离。若宿主是动物,就杀死并焚毁尸体。然后喷洒化学药剂并熏蒸消。

若正确应对,重点是不能让外行留着关键岗位,需要那些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的有经验的老手。

通过派有对埃博拉有经验的专家去猴舍进行实际取样,并带回猴子的尸体进行解剖,最快确定病类别。

南希使用了3层塑料袋将新鲜猴子的尸体带回P4实验室,并使用次氯酸钠漂白水进行冲洗消。猴子尸体的解剖由南希和特罗卡尔进行。

生命体这台机器内的细胞一旦停止运转,就不可能重启。机体会不可逆转的腐败,落向紊乱和无序的深渊。但病并非如此。病可以自我关闭,进入假死状态,然而,只要接触到新的生命体如活体细胞,他们就开始繁殖。

一边是南希正紧张解剖尸体,一边是陆军研究所、疾控中心及了解埃博拉的专家在会议争吵。争吵谁拥有病爆发的管理权及病样本所有权,而代表疾控中心的麦考米克专家认为埃博拉不是很容易传染的疾病,并非陆军研究所说的那么危险。

对于确认样本感染的病,陆军研究所需要一周时间,而疾控中心才用快速化验手段仅需12小时即可确认,而陆军研究所反对快速化验的检验方式。

最终讨论决定:疾控中心管理这场爆发的人员健康问题,若人类感染就由疾控中心主导处理。陆军研究所负责猴子和猴舍,也就是这场病爆发的源头。

一场生物危害防御行动即将开展,即在生物防护4级的条件下杀死那些猴子,并对猴舍进行无公害处理。吉恩开始整理实施计划:

首先:人命安全;

其次:对动物实施安乐死,尽量减轻痛苦;

再次:搜集科研样本。目的是辨别株和确认传播途径。

对吉恩来讲,曾经去非洲花费十年寻找的埃博拉和马尔堡,而今在身边出现了,机遇来了。

南希对猴子尸检结果也出来了,结果符合SHF和埃博拉,两者都有可能。结论并不确定。

此时,距发现丝状病已经一周时间。吉恩去猴舍现场勘查,实施队员也在召集中。

进入猴舍无疑是最危险的,猴子会吐口水,而埃博拉病特别喜欢眼睛,5-6颗粒子落入到眼睑上就足以感染一个人。防止被吐口水,防止被咬和抓伤,猴子动作敏捷,战斗力与成年人相差不大,因此进入猴舍必须加倍谨慎。

大约又过去一周,媒体已经开始争相报道猴舍发现致命的埃博拉病,出于预防起见这些猴子已经被销毁等等,而实际上猴舍有500只猴子,总重量约3吨,从派遣小组进场就可以看出噩梦的源头并未销毁。他们一面准备设备组织人员进入,一面研究如何应付新闻媒体及政府。

为了不引起恐慌,以平民服装出现,除了一辆白色的救护车。实际它上是一辆4级生物隔离救护车,里面有陆军的医护疏散小组和俗称“气泡担架”的生物隔离仓。这是一副战地担架,用透明塑料制成的生物隔离气泡包裹,一旦有人被感染,就被装入气泡担架内转送至隔离区。

在补给货车里,他们脱光衣服穿上外科手术服,然后进入整备区,在整备区穿上密封防护服,然后带上橡胶手套,用胶带将手套与防护服袖口进行密封。有幽闭恐惧症和易发恐慌的人不可穿此防护服。

然后进入气密室,气密室有两个门,近端门和远端门,两个门绝对不能同时打开,防止被污染的空气回流至整备室。为了防止防护服漏气失去压力,他们进入时都会在脚腕上多缠上几圈胶带,这样可以快速补洞。防护服的电池能供电6个小时,在电池耗尽之前必须离开高危区域,并清除污染。

他们先给猴子们打针,使他们入睡,然后再打第二针使他们心跳停止。装入猴子尸体的塑料袋有三层,每装一层均喷洒次氯酸钠进行消。每个从高危区出来的人都要使用次氯酸钠进行喷雾5分钟消。

南希进入后带走4只猴子去实验室进行解剖,这一次埃博拉的症状非常明显,“恐怖的肠道损伤”,肠道细胞死亡,肠道内充满血液。

猴舍的员工一个是心脏病住院,一个是发烧且呕吐,这让猴舍的管理人员精神崩溃,痛哭流涕建议将猴舍关闭移交给军方。但对于刚发烧且呕吐病人处理上出现分歧,研究所的彼得斯建议直接通过隔离仓送进研究所的军用隔离区治疗,而研究所负责人说照顾埃博拉的病人不需要密封防护服,去费尔法克斯医院隔离治疗即可。最后去了医院进行隔离治疗。

又一周过去,猴舍里还剩下450只活猴。为了加快速度,他们又调派人员加入生物危害防御队伍。

经过一段训话,队员们陆续进入猴舍,要求他们每隔5分钟到10分休息一下,每小时休息10分钟,以防疲惫造成意外。队员们被分成取血组、安乐死组、验尸组,进行流水线作业。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南希回到家对其老公说,从没想过,在生物危害防护服里会感觉那么孤单。

过去的几天里,陆军的科学家凯查克成功研制快速检测血液和组织中是否含有埃博拉病的方法,并对发烧住院的猴舍管理人员进行检测,他并没有感染埃博拉病。

三天过后,最后一只猴子被处理完,开始对猴舍及整个建筑进行清污和消。

追查病的来源似乎也是个迷,病来自非洲,而菲律宾的养殖场虽有猴子病死,但猴子管理员并未感染。

大自然似乎在逼近我们,高高举起屠刀,却忽然扭过脸去,露出微笑。这是蒙娜丽莎的微笑,谁也不明白其中的含义。

消小组先使用次氯酸钠擦洗整个大楼,直到建筑物表面的处理符合要求。最后是熏蒸,消小组将所有门窗和排风口密封,在内部摆放浸透了枯草杆菌黑色变种芽孢。业界普遍认为,如果能杀死黑色变种的芽孢,那么就几乎能杀死所有生物体。

消小组使用电煎锅将消药的晶体放置上加热,然后释放出甲醛,让甲醛充满房间每个角落。最后消小组进入,采集芽孢标本,确认芽孢死亡。

你永远无法知道生命何时灭绝。生命能从几乎所有攻击中活下来。

事实上成功的彻底消在实践中难以达到,事后也几乎不可能确认。不过持续3天熏蒸和芽孢的死亡可以视为成功。

耶林和盖斯伯特首次发现了病,遵循新病的命名传统,将该病以出现的地点命名为雷斯顿埃博拉。实际上猴舍的4名管理人员均感染了雷斯顿埃博拉病,病在体内繁殖持续存活,但没有让他们患病,最后又自然在体内消失。已知感染埃博拉病的人很少有活下来的,但其中就有他们几个。为什么?至今没有答案。

因此,马尔堡、苏丹埃博拉和扎伊尔埃博拉三姐妹中又多了第四个姐妹:雷斯顿埃博拉,都被列为4级防护的高危微生物。虽说没有足够证据证明雷斯顿不是一种极其危险的病,而事实上,可能是丝状病中最危险的一个。只要它的遗传密码做个小小的改变就会通过咳嗽消灭人类。

第四部分奇塔姆洞

金萨沙公路一部分通往埃尔贡山,它将非洲一分为二,艾滋病病从非洲雨林的某处向世界爆发时是沿着这条公路传播的。

奇塔姆洞的洞口位于埃尔贡山东麓,在海拔2400多米的一条树林茂密的山谷里。曾经,埃尔贡山是2000头大象的家园,偷猎者蜂拥而至后仅剩下一族大象,约有70只左右。岩洞里有大象所需要的盐分,只有大象对盐分的渴求超过被射杀的恐惧时,大象才会来到岩洞攫取盐分。

除了大象,还有水牛、水羚、老鼠、非洲豹等都会进洞寻找盐分和食物。奇塔姆洞对埃尔贡山就像是纽约时代广场的地铁站,是地下的交通汇集地,也是生物的混合点,不同物种的动物和昆虫在封闭的空间内相遇,非常适合病在物种之间跳跃。

洞内有蝙蝠的栖息的区域,地下的石块上沾满了湿漉漉、油腻腻的粪便,这些都可以传播病,被称为生物4级区域。

病喜欢干燥的空气、尘土和黑暗,绝大多数病在潮湿和阳光下无法存活太久。因此干燥的洞穴是病理想的藏身之处,病可以在粪便或尿液残渣内休眠,甚至可以漂浮在没有光线、近乎停滞的凉爽的空气之中。

没有人做过实验,研究黏附于干燥表面的马尔堡或埃博拉的病能存活多久,但丝状病很可能可以存活一段时间,不过前提是所黏附的表面没有阳光照射,阳光能破坏这种病的遗传物质。

艾滋病、埃博拉和其他雨林病原体的显现,无疑是热带生物圈遭到破坏的自然结果。这些新出现的病从生态破坏的区域浮现出来,其中许多来自热带雨林破损的边缘区域,还有迅速被人类蚕食的热带稀树大草原。

雨林是全世界最大的病储备池,所有活物都携带病。病走出一个生态系统之后,往往会在人类群体中波浪式传播,仿佛是正在衰亡的生物圈的回声。

从一定意义上说,地球正在启动对人类的免疫反应,开始对人类这种寄生生物做出反应,人类的泛滥仿佛感染,混凝土建筑中挤满了不停复制的灵长类动物,人类群落无限扩张和蔓延,很可能会给生物圈带来大灭绝。

大自然有自我平衡的手段,雨林也有自己的防护手段。说不定艾滋病只是大自然的清除过程的第一步。艾滋病从非洲灵长类动物传染给人类,黑猩猩是濒危动物,而这种病传染给人类,也就不需要担心灭绝了。

热带雨林的病非常擅长为自己争取利益。

艾滋病病是一种快速突变病,它会不停的改变,高频如变色龙。在人群中传播时会改变它的个性,甚至在感染的过程中变异。

换个角度讲,艾滋病病逃过了热带雨林生物圈的毁灭,因为他们突变的速度比生态系统改变的更快,成为了生态系统改变的自然生存者,如一些病已经存在40亿年之久,而人类约500万年而已。

艾滋病的爆发或许只是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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